書范蠡論後

作者: 憨山德清

原文

此論葢予於己酉秋日。舟泊珠江之滸。李參軍以范蠡歸湖圖請贊。余因是有感而作也。嘗謂古之文人。評論古人物。若三蘇之作燦然。槩不及此何哉。是知求知己於千載之下。古人所難。而期有旦暮之遇者。非偶然也。蠡之心固難見。以予言而發之。則蠡亦將瞑目矣。奚有古今去來哉。余謂丈夫處世。抱超世之見者。必不易見知於世。故龍與麟。舉世三尺之童。皆知其為神且瑞。此約不見而爭誇之也。即旦見龍。人將以為蛇[^1]。麟一出。必見災於虞人[^2]。又何怪哉。余居曹溪之十年。葢嘗一龍一蛇矣。唯不免一災。時有匡人之圍者[^3]兩旬。當己酉寒露降霜之候。清夜興發。侍者某。偶於篋中檢出此素卷。余乘興捉筆。其論適在案頭。遂書之。併識其意如此。

注釋

[^1] 典故出自《莊子。山木》：「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則不然。無譽無訾，一龍一蛇，與時俱化，而無肯專為。」 [^2] 典故出自《左傳。哀公十四年》：「春，西狩於大野，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，以為不祥，以賜虞人。」 [^3] 典故出自孔子周遊列國時，被誤認為陽虎而被圍困於衛國匡地。